闻深

可能明天回来,也可能再也不回来。

【花遇/啵戏】夏天的风

·老板约的稿。

·关系是老夫老妻啵戏,暧昧情侣花遇。时间线在22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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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希望你平安喜乐,希望你万事顺遂。”

“我希望你永远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,希望你的爱强大到足以让人心动到震颤。”

 

东玄是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的。

他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,双眼还睁不开,他只好大力揉搓着,迷糊地向下走。

属啵啵的嗓门最大,嗷一声整个俱乐部的顶都得被他掀翻。东玄疑惑,只听上戏扬着声:"啵啵,你别打它,等会儿!啊啊啊!哦哦哦哦哦!"

"飞那边去了!飞那边去了!"

"你拿个拖鞋给他一巴掌拍死就完事了!"是一花的声音。

"它掉到我队服上去啦!"

东玄踏着拖鞋,磨在地上咔哒咔哒响:"你们在干嘛?"

"有蟑螂啊!"

东玄下意识后退扶额,果然,罪魁祸首广州蟑螂,正正当当地爬行在白色队服上,背后明晃晃印着上戏的比赛ID。

啵啵眼疾手快,托起衣服的下摆就是一阵大力的甩。围观群众如鸟兽四散,收紧下巴连连倒退。

"啪"。啵啵抬腿,用力一踩,想也不必想,大蟑螂死相惨烈。

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比四跑自家屠夫还刺激。

东玄眯眼笑:"啊噗戏你的衣服遭殃了呀。"

上戏看了眼被丢在一旁凳子上的队服,上面蟑螂爬过的痕迹清晰可见。他有些崩溃的捂眼睛摇头:"哎哟,下午还比赛呢,阿姨说另一件洗了还没干呀。"

"你让啵兄借你一件穿呗。"一花倒在自己的电竞椅上瘫下去,回头转向东玄,"吓死人了玄,你不知道刚才他刚坐下来一秒钟,整个人弹起来了就,说蟑螂从他凳子上爬过去了,掉他挂着的衣服上了,卧槽。"

"还会遇到这种事呢,最近我们是不是,那个什么来着。"东玄挠挠脑袋,"水逆啊。"

张遇见从背后抱住东玄的肩膀:"什么水逆,上周2:0带走了,下午打朱雀哇。玄妹猛猛杀,我们保个平。"

东玄这话倒是无心的,也知道张遇见是安慰自己,回头拿手叠在他手背上,安抚地拍了拍:"怎么说也得你们猛猛跑,我保平了呢。青春小鸟很蓝的啦。"

"那得看花总发挥了。花总调整好了吗花总。"张遇见弯弯眼睛,盛满笑意,颇带一番撒娇意味地盯着一花看。

一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故作无所谓地转回去:"没问题啦。"

下午的比赛是第二场,他们又都不午睡,吃了午饭就坐到电脑前直播排位去了。北离最后一个检查完大家的进度,路过东玄的时候看到他还在排车,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,而后慢慢悠悠地坐下。

东玄压根儿没注意,戴着耳机同小程和祈颜聊得正欢。

大家都坐得近,一点大的动静全队都能听见。人队四个撞车的瞬间大厅突然沸腾,北离摘下耳机回头看,无奈地在一片喧闹中了解了实情。

"花总补个救人位了花总——"

"非法四排了昂。"

啵啵锁了前锋:"祭司没ban啊,啊噗戏。"

"哦是吗我没注意……"

 

备战间的空调开得有些低。北离揽着东玄的肩膀,慢慢悠悠地挤着他向前走。

“花总手还疼吗花总。”张遇见一到场馆就戴上了口罩,隔着老远只能看到弯弯上挑的眼睛。

一花总在这时候不自在地挠挠脖子,摊开手伸在他面前:“就,前两天按摩过了,好像稍微好点。”

张遇见每次做出这样下意识的动作都显得尤其自然——他拉过一花的右手,轻轻按压着他的手腕。电竞人的通病,伤痛的地方大同小异。比起自己,张遇见更了解他。

"嘶……你哪里学的啊?"酸痛在揉捏下得到缓解。一花一边享受着他主动的服务,一边还担心被外人看见,"过来坐着呗张总。"

一花低着头想,要放在平日里排位,隔着耳机,张遇见大概会开玩笑说"给花哥站着服务"之类的话。

张遇见挨着他坐下。队服是刚洗的,俱乐部用的同一种洗衣液,一花在他身上闻到熟悉的温和气味。

他抬头,看见张遇见同样望向他,眼睛眯成一条线。

真是透过口罩都能看清的笑意。

bo1上半场东玄先上,赛前加油的环节,东玄把手叠在最上端,微笑道:"加油了喔,大家。"

战斗型屠夫总是这样的。备战间加上运营和工作人员六人,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看。解说的声音穿过墙壁,通过话筒传过来。梦之女巫的控场能力一如既往,上戏惊呼好博弈,带头抬手鼓掌,一时之间分析局势的声音停下,只剩下众人激动的返祖呼喊。

“牛啊东玄——”

上戏扬着眉,无意识地颤着手抓住了啵啵的指尾。啵啵回头看他,在一片嘈杂中无奈笑:“你是不是紧张啊?”

“走一个有什么好紧张的。”

“我怎么感觉你手在抖呢。”

“因为......太刺激了,这也能翻,真不愧是......”

东玄推门而入,湿纸巾擦着手,脸上仍然挂着上场前那抹微笑。

北离拍着他的肩膀缓缓走,众人簇拥过来,七嘴八舌地夸他。

走一个就赢的局,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压力。啵啵就着刚才的姿势,攥着上戏的手往台上走。一花正要起哄,张遇见拍了拍他的手背。

温热的触感像一阵柔和的风,轻贴着他擦过。一花拿着比赛机,手指弯了弯,压到几乎泛白。

两人戴着口罩,对视的一瞬间,只能望见对方的双眸。

"怎么了?"

"他俩拉着手。"一花这话说出口才意识到歧义,刚要解释,右手就被张遇见牵住。

"啊?"

张遇见自己倒也有些不太好意思,低下头一步步稳当地踩着台阶:"那我俩也拉着呗。"

一花听到前面两人窃窃私语后的笑声,和啵啵那句隔着一段距离也清晰可闻的调侃:"搞得好像第一天认识一样。"

 

东玄拿优势,人队稳当保平争三的情况下,不出所料拿下一个胜场。赢了比赛今晚又能出去吃顿好的。领队提议了一圈,最后仍然全票通过海底捞。

上戏和啵啵就像上了瘾一样,从场上下来到备战间,又从备战间上台阶,再到最后送上戏去赛后采访,两个人的手跟被胶水粘上了似的,怎么也分不开。

北离连连啧声:"你俩今天是连体了吗?"

啵啵理所当然地点头:"对。我跟阿噗戏被控制住了。"

一直到商场人群密集的地方,啵啵终于撒开手。上戏一个不稳当险些磕绊着撞上他肩膀。

"你怎么,都没个预告的?"

"人多。"啵啵往袖口上擦擦贴在一起热出来的手汗,"一会儿再。"

上戏被他这番逻辑逗乐了:"干嘛非得拉着,又不是小孩儿了。吃饭的时候你也左手拿筷子吗?"

啵啵想了想说:"有道理。但你的右手不是还空着吗。"

"……你是会说话的。"上戏把空出来的手搭在他肩膀上,在他身上靠着借力,"意思是我喂你吃呗,拐弯抹角的。"

啵啵也抬手扣住他垂下来的手腕:"不可以吗?"

"可以啊。"上戏吸吸鼻子,回头看看被他俩远远甩在后面的几人,"但还是下次,我们单独吃饭的时候,行吗,啵兄。"

"啵兄?"

"啵啵。"上戏靠他很近,眼底像是盛着水。海面平静得似乎足够一望到底,"你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别有用心啊。想让别人叫你的时候听起来像在说,嗯,亲亲,吗?"

啵啵没想到还有这一层:"哎,你想多了……"

上戏表情没绷住,靠着他肩膀乐个不停。

啵啵推他一下:"别闹。回头看。"

上戏顺着他的视线看回去,发现两人已经严重脱离队伍,在人群里跟他们走散了。

啵啵无奈:"这下好了,人没了。"

"买奶茶去了吧,也不说一声。"上戏打开群聊发消息,"直接去海底捞等他们吧。遇见问喝什么。"

"哪家?想不出来。跟你一样。"

"……我先问你,刚也想说跟你一样的。"

啵啵得意地笑:"被我抢先了,啊噗戏。"

 

北离刚说到季后赛的事,分析着目前晋级胜者组的局势。东玄嚷声说干饭时间不聊工作嗷。

张遇见默默跟在一花身边说悄悄话,内容上句不接下句,有一搭没一搭,说到哪儿算哪儿。从bo1的差一点点三跑,说到刚刷朋友圈看到有个朋友养了一只猫,还挺可爱的。

"你也想养猫吗?"一花问他。

"我家里养着猫呢。就跟那只差不多的。它特别可爱。"张遇见在他手臂上比划着,“刚养它的时候才两个多月大,很小只,会趴在人腿上踩来踩去。"

一花来了兴趣:"后来呢?"

"长大了之后胖了好多,一只手抱不起来了。胆子越长越小。”张遇见说起来觉得好笑,“有一回家里来客人,它蹿到床底下待了大半天。”

一花也跟着他乐。

张遇见心情很好地告诉他小猫的名字叫香芋。告诉他自己以前给它洗澡,被挣扎着抓破手臂,还踩了一脸水。

北离回头:"哎呀,啵啵上戏走这么快,怎么拐个弯不见了呢,东玄说想喝奶茶的,你们去买吗?"

"那他俩怎么办?"

北离低头给上戏发消息,开玩笑道:"他俩啊,谁叫他俩不跟紧大部队的昂,活该……我开玩笑的,群里问问他们吧,要喝什么。"

"先小程序里点了呗。遇见喝什么?"

一花突然不管他叫张总了。张遇见莫名有些不习惯,接过手机:"我自己看吧。"

"上戏说直接海底捞集合啦?给他带两杯茉莉奶绿,一花你先点一下吧!两杯茉莉奶绿,少冰全糖加椰果珍珠。"

"他们连奶茶都要喝一样的?"东玄凑过椰椰头,"怎么这么……"

"相亲相爱?"北离同他一唱一和。

东玄刮一刮肚子里的墨水,认真道:"老夫老妻。"

短暂的寂静后,人群里发出一阵爆笑。

 

海底捞吃了将近一千块钱,回去后还点了一顿炸鸡烧烤夜宵。吃得上戏揉着肚子往后靠:"啊……明天可以不用叫我起床吃午饭了,我直接睡到排位时间。"

"那不行。明天新阿姨来俱乐部,那不得得吃顿她做的饭迎接一下。"

"不行了,我太撑了。"

啵啵吃下最后一口香肠:"谁让你刚才抢了这么多芝士丸子的,嗯?"

"你怎么记仇啊。"上戏想起刚才这茬,又笑了,"这都上一顿饭的事了。"

"因为我没吃到芝士丸子。"啵啵义正严辞,"你一个人吃了五个。"

"哎呀,你……"

一花看不下去了:"你俩要秀到什么时候?"

"秀什么了?"啵啵理直气壮地反问。

上戏学他理直气壮的语气:"怎么秀了?"

一花也学:"这还没秀?"扭头又作势要问旁观者张遇见:"这还没秀?"

张遇见心说这是什么站队的小学生行为,仍旧让着他:"秀了,秀一天了都。"

一花满意地扭回来:"是吧。"

"秀一天了啊。"上戏眯眼笑,"那倒也没错。啵兄……啵兄台下秀,台上拿个空军拿个咒术也秀。"

"啊噗戏你是不是恋爱脑啊,啊噗戏。"一花指指点点,"情人眼里出西施啊——"

 

常规赛最后一场,和狼队竞争胜者组第一名的时候,大家的心态也不似前几日那么放松了。尽管北离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说"不要紧张,放手一搏,第一第二都没太大关系",人队还是在bp环节紧绷到声音都快颤起来。

北离听到上戏那句拐七拐八的"好",没忍住笑出了声:"不是……你怎么……"

"我能拿小丑吗教练。"啵啵手指已经点上去了。

"你想拿吗?能拿啊。本来练出来就是为了上的。"

"我锁了解说会不会吓一跳啊。"啵啵乐得看戏,"等会儿把耳机摘下来听一下。"

哭泣小丑的确打出了理想中的效果。在面对爱丽的雕刻家时,人队抓住失误,套上搏命,开火箭冲门,拿下一个漂亮的四跑。

同狼队精彩鏖战三场后,将常规赛第一的胜者组名额收入囊中。名为胜利的曙光照亮了每一个人在摄像机前的的面容。

激动的时刻,有人甚至想学夸张的粉丝,大喊"我们是冠军"。

张遇见看了眼笑容满面的东玄,揉一把他被冷汗淋湿的肩膀。

一花搭上张遇见的手臂,几乎在他耳畔轻声道:"赢了啊,张总。第一啊。"

"前所未有啊。"

"熬出头了啊。"

"那倒还没有。"张遇见保持冷静,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,转交给东玄,"算是……黎明前的光?"

一花不解:"不是'黎明前的黑暗'吗?"

张遇见笑着摇头:"黑暗已经过去了,这是黑暗后的第一束光。"

 

决赛前有一段较为短暂的休赛期。上戏说自己突然有些失眠,每天闭上眼睛,眼前的都是花花绿绿的画面,同时伴随轻微的耳鸣。

啵啵放下筷子:"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?"

上戏懊恼地往后靠:"是密码机破译的声音,还有追击音乐,和很响很响的心跳。"他捂眼睛:"我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,要不然就是睡得很浅。"

啵啵想了想:"我好像有段时间也这样……那会儿我没碰过别的游戏,整天打排位,排位打完就训练,下了训练还单练,总之没玩过别的游戏……"

"戏总玩点别的游戏中和一下。"张遇见提议,"总是玩第五人格,精神耗费太大了。"

"算了吧……马上比赛了。"

啵啵斩钉截铁:"说得没错啊,马上比赛了,所以更要休息好……我有打呼噜吗?"

上戏觉得他这话题转变有些莫名其妙:"什么,没有吧。我没听到。"

"那说明影响你休息的不是外界因素。"

一花也劝他:"第五人格有什么好玩的,跟我们一起玩会儿别的。恐鬼症,玄玩过了吗,北离玩过了吗,一起呗。"

"哎,可不能说啊。游戏我只玩第五人格,比赛我只看ivl……"

"你可别装了!官方面前这么说就算了,跟我们装什么。"

上戏又蔫吧下去,垂着头唉声叹气:"我是觉得自己最近手感好,保持手感,好好打决赛……"

"我最近手感也很好。"啵啵自信道。

"目前处于一个我无敌的状态?"上戏有气无力地调侃他。

"我无敌。"啵啵点头,回过来安慰他,"你也无敌。心态放好点。"

"希望这是我们离冠军最近的一次——"

"我们哪次离冠军不近?"

上戏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就后悔了。整个人清醒过来,摸了摸鼻子想找补。

啵啵抚抚他的后背:"这次拿个冠军,就这次最近。"

 

张遇见没想到一花大半夜会主动下床跑过来找自己。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,张遇见抬眸看他,夜色已深,只能透过映照进来的薄弱月光看清彼此的面庞。

张遇见轻轻舒一口气,用气声问:"怎么了?"

"我……也睡不着了。"一花无端有些手足无措,俯下身去凑在他身边。张遇见就坐起来,扯扯卡在船边的睡裤,让他起身挨着自己坐下。

"你也耳鸣吗?"

"没有。我刚迷迷糊糊做噩梦来着。"

"什么梦?"

"……梦到我们没拿冠军。"一花随口撒了个谎。

张遇见放下心来:"怕什么。我们花哥还怕这个。不是都说,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。"

"我知道。事在人为嘛。"借着夜深,一花忽而觉得自己的胆子大了一些,倾身侧着靠他肩膀。

张遇见愣了愣,回过神,伸手撑在他身后。

"哎,我们第一场打谁来着?"

"Mrc?"

"对。"一花笑了,"我梦到你遛了一百八十秒……我说一百八十秒啊,厉害啊张总。然后我来救你的时候失误了,被打了两个震慑,佣兵,直接倒地上了。"

"你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。"张遇见也笑,肩膀一抖一抖的,"什么东西打了你两个震慑啊?"

"……小丑?"

"我就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吧。"张遇见无意识地拿脑袋蹭蹭他,"小程会玩小丑吗?他不是女巫红蝶出身,没小丑吧。"

"不好说,万一练了一手绝活呢。"

"太扯淡了。季后赛上飞轮谁还玩小丑啊……我好像知道,啊噗戏为什么失眠了。"

"为什么?"一花没懂。

"因为飞轮。"张遇见叹气,"不行,这样说我也要失眠了。我总觉得我飞轮没练好。"

"你猜东玄睡了没?"

"……你要干嘛?"

一花已经抢先一步登上了训练服:"我昨天起来上厕所,路过他房间的时候还听到他跟人单练着呢。上号抓他练一下飞轮。自家这么好的屠夫资源不用白不用。"

张遇见拉过他的手:"好了好了你别搞了。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不是下午两点半,不是训练时间。"

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对峙片刻。一花妥协地松了手。

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走过来叫住昏昏欲睡的张遇见究竟有什么意图。他没做梦,也实在没什么非得今天、非得当下就解决的心事。

只是顷刻间强烈的慌乱,在看到张遇见深棕色的眼眸时突然安心下来。

张遇见的手垂在一花腿上,他吓得绷直全身,好像空荡荡的虎口之下别着一把刀似的。

"你最近好容易紧张。"张遇见凑过去。

一花吸气,认命似地额头靠着他侧颈:"你总是动我啊,张总。"

"我碰你你就紧张吗,花总?"

"嗯。"一花调整姿势,把半张脸埋在他肩膀,"什么味道的身体乳?"

"……玫瑰奶糖。"

"好奇怪的搭配。"

"难闻吗?"

一花闷闷地笑:"不难闻,但很像,像那种,嗯,小女孩喜欢涂的。"

张遇见被他说得几乎要脸红,撑着身体坐在床沿,"嗯。你喜欢吗?"

"喜欢。"

"怎么说,花总喜欢就好?"

"喜欢你。"

 

线下赛放在杭州,啵啵跟上戏说自己初二的时候跟同学去游西湖的经历。上戏嗯嗯嗯地一边玩手机一边应了一路,好不容易坐上飞机。开了飞行模式,啵啵又开口:"西湖那个船啊……"

"哎哟。啵兄。"

"马上故地重游,我回忆一下。"啵啵被他打断,有些不悦地抱着靠枕,"那不说了!休息会儿。"

"我不是这个意思。"上戏觉得好笑,"我是说,来都来了,比起跟我吹这些过时的牛,你倒不如真的跟我再去一次。"

啵啵不满意:"哪有时间去。"

"第一天赢了,第二天再赢,第三天不就不用打了?"

"是吗?"啵啵觉得在理,"行。不过我跟你说,西湖人很多的……"

上戏无奈,觉得啵啵这个一换地方就兴奋的毛病怕是治不好了,干脆继续靠着人肩膀,一边点头一边随口应他。

只能说想法是好的。第一天输掉比赛,意味着他们的西湖行要就此泡汤了。

一花总觉得是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显灵。意思是东玄嘴里的水逆、上戏的失眠、他潜意识里的噩梦、遇见说的"离冠军很近",和啵啵逆向许的愿。

甚至北离那句:"带好飞轮,调整键位。别紧张,别乱按。"都灵验了个遍。

气压一时间变得好低。张遇见坐在回酒店的车上,撑着下巴往外看。异乡的景色总是新鲜,他却提不起兴趣看。这天的失误太大,他不免自责。

一花坐在他右侧,轻轻地抚上他的手心。就这样松松垮垮地贴着,再没有接下来的动作。

一花的手实在没有比他暖一些,也就并不存在温度向他的方向传递的可能性。只是几乎同频的脉搏莫名令人心安。张遇见合上眼,戴着口罩,眼睫用力地颤了颤。

"我在呢。遇见。"一花如是说。

 

掉入败者组,意味着他们需要创造一穿三的奇迹。一旦赢了第一场,几乎没有休息时间,就要奔赴下一场战斗。

东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。北离站在他身后无声地替他揉肩膀。

这顿早饭啵啵吃了一个多小时。酒店的自助餐,他慢吞吞地拿一盘又一盘。

上戏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:"你吃饱了吗?"

"不知道。好像没有。"啵啵拿叉子叉水果吃,"……又感觉好像已经饱了。"

"你是不是紧张啊,啵兄。"上戏扬着眉趴在桌上,下巴抵着他手臂,"不饿就别吃了吧,我们准备去跟他们汇合。"

"再拿个西瓜吧……"

"啵兄。"他正要起身,被上戏拽住手,笑着摇了摇,像是在撒娇,"别吃了。是不是太久没吃早饭,特别新鲜啊。"

"你干嘛,衣服被你拽掉了。"

"跟我走吧。"

一切都进行地紧张刺激却顺利。一场又一场激烈的对局,令五人组连续大把大把的时间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。上戏坐在备战间,手指扣进自己的掌心,指甲像是要嵌进去一般用力。啵啵揉揉他的脑袋,好像难得铁汉柔情一回,轻声哄人别急。

东玄无所不能,抓住一点点机会,就能杀得对面片甲不留。

他们站起来欢呼。一花几乎是搂着张遇见的腰,蹦跶那一下,张遇见差点以为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他抬起来。他略显无奈地笑了笑,没说什么话。上戏连拍好几下啵啵的大腿,用了不小的力,后者忍声说啊噗戏腿都要被你拍红了。

备战间画面被投送到大屏上,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如获新生的喜悦。

一穿二,他们真正做到了。距离奇迹的创造只剩下最后的决赛。

 

赛后采访前,啵啵又拉住上戏的手。在主持人诧异的目光下摇了摇。主持人立刻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,把话筒递过去,揶揄两句:"感情这么好,还要手拉着手上场呢。"

一花闻言指指点点地附和:"是啊。"语气里不自觉带有几分酸味。

事实上他们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。至少上戏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仍然处于大脑过载的状态。他只听了个头尾,便匆忙作答。

他偏过头,看到啵啵听得认真,深吸一口气,以为要作出什么认真的回答来。

没想到后者站定,面无表情道:"我无敌。"

上戏险些拿着话筒就要笑,硬生生憋回去。回头一看一花也在憋笑,对视一眼更乐了,紧紧攥着裤缝不让自己出声。

此后无论什么问题,啵啵都有一个敷衍的统一答案"我无敌"。主持人失语,哑然笑道:"实在没办法了,你无敌。希望决赛的赛后采访,还可以听到你说我无敌。再次恭喜抖五战队……"

春风得意。一帮人在第一轮打破的信心终于重拾回来。有人能一穿四,他们也能一穿三。一花贴着张遇见的胳膊,低头跟他一起看复盘。车辆在红绿灯前急刹,他险些撞上张遇见的侧脸。

距离好近。他用余光看了眼张遇见。

"花总,救得好啊。"张遇见语调轻浮。

一花松了口气:"张总遛得好,张总遛得好。"

张遇见笑了:"商业互吹吗?"

一花屈了屈手指:"没有,真心话。刚才就想夸了。这么厉害啊,张总。"

 

即便走到了最后一步,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。他们驻足停留在这里很多次,就像一个无法打破的魔咒。

北离在赛前鼓励的环节对他们说:"不要紧张,享受比赛,享受线下、观众、掌声和欢呼,好吧?"

总算给他们一点"我们就是来打破魔咒"的信心。

戴上耳机,白噪音下就几乎听不清欢呼声了。上戏有些慌乱地扣紧手机,只听啵啵说:"抬头,啊噗戏,你看。"

他抬头向着啵啵的视线看过去。

"看到了没有,啊噗戏。"

"啊噗戏,看到了吗,都是你,C位啊。"

上戏总算笑了:"嗯。努力打好才是对观众粉丝最好的回馈。"

"别给东玄太大压力,我们争取多跑,行吗?"

面对大赛型屠夫和强劲的人队,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松懈的可能性。每一分、每一秒都处于高昂的状态。

下场的时候张遇见觉得自己腿都在抖。

一花捂着心口:"我好紧张啊,比以前每一次比赛都紧张。"

"真的是最近的一次了吧?"上戏回头指着奖杯,"我们要负责把这个东西带回家啊。"

"几比几了?我怎么连比分都不记得。"

"大比分领先一场,小比分……只要不被四抓梦想就能开花。"

一花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成了压迫自信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 

bo4,在东玄拿下的优势后,稳稳走一个就赢。面对约瑟夫的对局,他们不是完全没练过。只是突然到来的劣势局面令每个人都像是冲昏头脑般,操作失误,思路也失误。

上戏急急地低骂一句,在被挂飞后往后靠,沉默片刻后又起身:"我看地窖。"

"啵兄能来摸血吗?"

"不行。走不掉。"

"遇见小心切闪。"

"……躲不掉。"

哪怕过去很久,一花仍然会为了这些瞬间懊恼又无可奈何。像是一场深不见底的噩梦,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攀向光明。

好在噩梦的尽头是胜利。他很想告诉几天前同他讨论的张遇见,想告诉他这才是黎明前不可规避的黑暗。

 

在被北离再三叮嘱"必须要拿下三跑","不要算错小分,必须三跑"的前提下,上戏还是反反复复问了许多遍,三跑吗?保三跑吗?你们一会儿别打忘了。令啵啵哭笑不得。

啵啵边往上走,边说:"别紧张啊,别一会儿哭了。"

"万一夺冠了你都不哭一下的吗?"

"什么万一……"啵啵捶一下他肩膀,"不是奔着冠军来的吗?"

上戏愣了愣。

"别怕。不就是三跑?把他红蝶渔女什么的全ban了。"啵啵说,"别忘了,啊噗戏,我无敌。"

"好。"上戏没那么沉重了,"我无敌。"

最后带上了哭腔的反而是张遇见:"能摸吗?他过来了,他马上过来。"

"遇见看地窖了吗。我到小房,那个,花总摸一下。"

"不要地窖,不跳地窖了!"一花几乎要破音,"啵兄摸半血……"

"摇下来了,我能摇,这里就刷一个椅子他挂不上我,他挂不上……"

"走走走走走大门走大门。"上戏整个人绷直了,"啵兄,他要吐丝的。别急,我们慢慢打,别急。啵啵,我们来了,啵啵,加油,啵啵……"

啵啵绕柱子,躲掉了最后一口吐。

他的心跳突然像是漏了一拍,继而剧烈地跳动,像是热血回流,好像连指尖都冰凉。

他依靠本能操控角色走出了大门。

结算页面还没来得及放,他们几乎直接蹦起来。啵啵照常跟上戏碰了碰拳。粉丝在台下的声音几乎改过了他们的欢呼。啵啵愣怔地看着上戏扬着笑对他说了什么,他听不清。

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那只是一句很简短很平常的话,不经修饰的一句:"啵啵,我们是冠军。"

一花拉着张遇见往中间站,慢半拍的东玄跑上来搂住他们,被簇拥着环抱。

他是第一个哭的,脸皱成一团,眼泪顺着双颊用力地往下掉。

一花也没忍住,伏着张遇见的肩膀憋眼泪。

张遇见极力平复着心情。他拉着一花的手,丝毫没有惧怕镜头的意思。好像胜利的这一刻,避嫌也成了不必要的事。

他斟酌字句,想认真地说谢谢你,想严肃地告诉他我爱你,或对他半开玩笑地调侃两句,以缓和这样令人不习惯的气氛。

他什么都没说,一花也什么都没说。他们只是默默地对视了好久,从对方的眼神里捕风捉影。

后来的场合便一切如常。颁奖牌,拿奖金板,淋金雨,捧杯。如梦似幻的场景。

啵啵无端想起来一句话,"他朝若能共淋雪"。

或许经过改编。若能共淋金雨,此生也算共白头。

这是比天长地久还要深刻的终极浪漫。

 

次日下午就要回程,怀着侥幸心理期待的西湖行最终还是泡汤了。

啵啵有些不悦:"还以为能多待一天。"

北离揉着眼睛:"他们杭州本地人都说西湖没什么好玩的呢。"

"你懂什么。"

"哦——"北离了然,"主要是看跟谁一起去?懂了。"

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上戏还没从昨夜的欢声中缓过神来,后知后觉道:"什么,西湖。啵兄,有的是机会。下次再一起去吧。"

"每一次都下次。"

"这是真的,下次。就我跟你,去杭州。我请你吃饭。"

"嗯。"啵啵总算没再提这茬,"不过这么远飞机来回这么多钱呢,也没必要。"

上戏扬眉笑了:"怎么没必要。我爱你呀,啵啵。"

一花被这肉麻直接的告白惊了一身鸡皮疙瘩。他连声啧啧,偏过头发现张遇见正在盯着他看。

他莫名有一种古怪的猜想,呼之欲出。

果然,张遇见眼角弯弯,轻轻靠着他,依样画葫芦似的勾着他的手:"我爱你呀。"

 

每个人都累了。筋骨像是被炖得酥麻,全身提不起力气。

偶尔有一阵风吹过,把北离刚给东玄买的帽子掀翻了。

东玄不乐。北离笑着安慰他:"这是夏天的风啊。哎,你昨天没听吗,解说都说了,'夏天的风吹走了所有的遗憾'。"

上戏哼起几年前重新流行起来的老歌:"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,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。"

这个温和的,值得铭记的瞬间。

这个爱与被爱都真诚又热烈的时刻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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